“你们想问什么？如果是与小季他父亲有关的事情的话，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王大妈依旧阴沉着一张脸，想要关上防盗门，却被刘东波用脚卡住了门板，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。
刘东波强行挡在门口，用那张充满威严的双眸瞪了一眼王大妈，用强势的语气开口说道：“请您不要再妨碍我们的工作，否则我只好以妨碍调查罪将你请入警察局了。”
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后，就连王大妈也表现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，打开了防盗门，极不情愿的让刘东波与旺平进入自家的客厅。
王大妈居住的房屋是小区内极为常见的三室一厅，客厅内的布置让旺平回想起了居住在乡下的爷爷，同样缺少年轻人的朝气，看样子也是一个留守老人，也难怪会对几乎成为孤儿的季泽如此疼爱。
进入客厅后，旺平并没有发现季泽的身影，不由得怀疑对方是否躲藏在某间房间内，偷听着他们的谈话。
即使对这两位警察感到厌烦，但王大妈还是为他们两人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，保持着待人接物最基本的礼貌。
“王女士，可以和你聊一聊季泽的过去吗？这有助于我们找出季总军死亡的真相。”
“你们怎么老是盯着小季不松口呢？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杀害自己的父亲！”
“请你先冷静一下，我们只是想知道过去的一些事情而已，并没有说季泽就是凶手，倒不如说我们是在帮助他摆脱嫌疑。”
刘东波和言悦色的与王大妈说明这件事的利害关系，一旁的旺平只给充当一尊雕像，害怕自己会因为一些不当的言语打乱刘东波的节奏。
“唉……小季是个可怜的孩子，母亲是一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，在小季三岁时和一个野男人跑了。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，小季的父亲外出寻找妻子，找了整整一年，回来后便成了一个酒鬼，每一次喝醉了都会对小季大打出手，那时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，白天更是经常看到小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。然而不管报警多少次，你们警察就从来没有管过！”
“照你这么说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才对，那季泽为什么会在断绝父子关系后，依旧每周回家去看望季总军呢？”
刘东波直接省略了王大妈最后的抱怨，将问题咬死在季泽与其父季总军的关系上，根本不给对方转移话题的机会，全程牵着对方的鼻子走。
“小季也是个死脑筋，始终不忍心抛弃这个废物父亲，不管我们怎么劝解，他就是不听。”
“哦？可是我听其他人说，率先提出断绝父子关系的人是季泽才对啊，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又为什么要来探望这个酒鬼父亲？”
“当初提起断绝关系的人其实是我们小区的居委会，小季他开始也不同意，但我们软磨硬泡之后他才勉强同意，但是却坚持要来看望自己的父亲，并为父亲准备好每天需要服用的药物。”
“药物？是抗抑郁的药？”
“对，好像就是抗抑郁的药，叫什么来着？小季也有在服用，说是不吃的话就会难受，所以一直没有断药。”
王大妈在液晶显示器下方的柜子内翻找出了一小瓶药片，小心的从瓶中倒出一小片药片，递给了刘东波。
刘东波看到这有些熟悉的药片后，确认这种药片与季总军服用的药物属于同一种精神药物，都是丙米嗪。
“你是说季总军服用的药物都是季泽准备的？”
“嗯……小季每半个月都会去医院取药，并把每天服用的药物分类好后送到家中，以方便那个人渣服用。”
听到王大妈的回答，一旁的旺平双眼一亮，这么一来季泽便有了在药物上动手脚的机会，自己的怀疑也就有了根据。
可是当旺平看向刘东波时，却发现对方依旧紧皱着双眉，似乎对这样的答复并不满意，准备再次发起攻势。
“所以季泽上高中的费用都是你们这些邻里在支付？”
“嗯，不过大部分都是小季他自己打暑假工赚来的，小季他并不希望自己过度的依赖他人，所以很少跟我们开口。”
“这样啊，我想要让季泽去一趟警察局，不过你大可以放心，我们只是想要洗清他的嫌疑而已。”
王大妈刚想要开口反驳，季泽突然从房间中走出，毫不胆怯的与刘东波对视着，随后笑着说道：“你们不用再为难王大妈了，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。”
王大妈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季泽温柔的声音打断：“王大妈请你相信我，我绝对会平安回来的。”
就这样，季泽跟随着两位警察一同坐入了警车，向着市公安局行去，准备与季泽这个将恶意隐藏在皮囊之中家伙进行第一次交锋。
在警车内，两位警察皆是沉默不语，只有与旺平一同坐在后座的季泽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，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一次审问放在心上。
进入冰冷的审讯室中，刘东波并没有给季泽戴上手铐，虽然这位高中生有着很大的嫌疑，但苦于没有证据，他们无法对其使用手铐等工具。
“你应该很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请你到这里来吧，你还是坦白一切比较好，早点结束询问，对你我都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你这开场白可真是老套呢，况且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，我父亲的死只是一个巧合罢了。”
“可是我听说，你父亲服用的药物是你亲手分捡份量的？”
“嗯，是这样的，但是你总不能说我私自下药杀他吧？他也不是一个傻子，每次吃多少份量的药物还是分的清楚的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，不管刘东波问出怎样的问题，季泽都可以轻松化解，似乎这件案件的确只是一场意外而已，不存在他杀的可能。
当审讯进行了近一个小时之后，一通电话让刘东波停止了审讯，空留季泽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审讯室内，感受着未知的恐惧。
因为恐惧，季泽的双腿不由得颤抖起来，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，根本不像是一个犯下重罪的杀人凶手。
虽然季泽对此早有预料，但真正进入审讯室后，他还是感到紧张，并且第一次知道原来恐惧是有味道的。
但这种恐惧却让他为之着迷，是从未有过的未知体验，让他的大脑处在亢奋的状态之中，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。
刘东波来到走廊中接听电话，并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，可还没有多说几句，直冲头顶的怒火让他一拳击打在墙壁上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“怎么了？这电话是谁打来的？”旺平这是第一次见到师傅刘东波发火，内心不由得有些打鼓，害怕是自己不小心惹怒了对方。
“法医打来的。”深吸一口气之后，刘东波有些遗憾的对着旺平说道：“看样子你的怀疑还是落空了，死者体内的丙米嗪含量处于正常范围，无法引发心脏衰竭。”
“也就是说……季总军的死只是一个意外？”
“目前来看，是这样的。”见旺平有些遗憾的耷拉着脑袋，刘东波安慰道：“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，刑警的工作就是这样，一条路子行不通的话，选择另一条路便是，毕竟现在还远没到无路可走的情况。”
“你和小李去把季总军的弟弟季广北找来，监控视频中他曾赶在讨债人之前见过季总军，也许他会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。”
刘东波很快便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，将季广北居住的地址发给了旺平，并嘱咐他与另一位刑警小李一同去寻找季广北。
“哦……我马上去找小李！”
声音还未完全散去，旺平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，根本不给刘东波再开口的机会。
“这小子真的没问题吗？有小李跟着的话，应该不会出事吧？”
刘东波低声呢喃了一句，换了一副严肃的脸庞，再次进入到审讯室之中，准备与季泽继续进行言语上的交锋。
……
……
小李是旺平的前辈，全名叫作李宏，成为刑警的生活也已经有了近四年，据说有个叫作李瑞夜的侄子在某大学当教授，经常会帮助警方分析犯罪手法，并提供一定的意见。
虽然旺平很想详细了解一下那位李教授，但却因为与李宏并不熟悉，半天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，只是无言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注视着前方。
“你为什么会一口咬定季泽就是杀死他父亲的凶手呢？难道就只是因为直觉？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。”
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，李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，想知道旺平对于季泽到底是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，对其中夹杂的偏见很是好奇。
“我从小便是父亲一人抚养长大的，但当我终于可以回报父亲时，父亲却已经死去。也许正是因为这种遗憾，让我对季泽的态度感到愤怒，这大概就是偏见产生的原因吧。”
旺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，回想起了父亲死去的那一天，自己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，让他的内心之中产生了后悔的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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